小雪腌菜,大雪腌肉。
到了冬季,老家上饒市廣豐區銅鈸山的鄉村里就是腌制各種美味小菜的季節了。家里每年都會腌制幾壇“水克腌菜(酸腌菜)或酸蘿卜”。腌制好的可以存放很長的時間,陸續可以吃到第二年天氣回暖。記憶里,這種腌制的“酸蘿卜”,食后的滋味酸爽可口的。細嚼,那股酸香在口腔里彌漫開,瞬間就能抓住我的胃。飯桌上常常是這樣的場景:哇塞!真過癮,米飯再來一碗。
酸蘿卜。講到它,一種濃濃的鄉土氣息便撲面而來。喜歡吃的人,吃到它,想到它,就能讓人口舌生津,垂涎欲滴。
人們常說的美食,講的就是一種有地方風味、讓人吃到就胃口大開、食后會讓人回味無窮,長久沒吃了就會想念起的食物。
長期工作、生活在外地,好久沒有吃到家鄉的“炒酸蘿卜”了。小時候生活在廣豐老家的鄉村里,蘿卜是自家地里種的,那“酸蘿卜”是母親自己腌制的。兒時只要母親炒一盤酸蘿卜,就能讓我胃口大開。記憶里,小時候的廣豐鄉村里辦酒席時餐桌上也能見到一盤炒酸蘿卜。比如廣豐人十歲、二十歲……八十歲、九十歲這樣年齡增長中逢十年才隆重辦的“生日宴”,習俗中吃“生日粉”時宴席上就有一道“炒酸蘿卜”的菜肴。
提起“炒酸蘿卜”這道菜,當年母親在柴火灶臺上忙活的情景瞬間在記憶里回放。小時候,一到冬季,村莊里家家戶戶都會腌制一壇酸蘿卜,用來做各種風味獨特的菜:辣椒末炒酸蘿卜絲、酸蘿卜排骨湯、酸蘿卜燉老鴨等,想想都讓人垂涎欲滴。我母親也總在冬季做酸蘿卜,用的是一個大肚子的壇子。蘿卜用的是當季的新鮮白蘿卜,剛從地里拔來的水分多,味道正,又大又脆,生食甘脆多汁,能潤喉清嗓,生津清熱。蘿卜,據說和梨子的效果差不多,故有“蘿卜賽梨”的美譽。民間有諺語“冬吃蘿卜夏吃姜,不用醫生開藥方”,說明蘿卜是很好的食物。記得母親每次腌制酸蘿卜時,先洗去蘿卜表面的泥腥,再沖水洗干凈后,濾干,放進專用的酸水壇子,撒上適量的鹽,但不要去攪拌,讓鹽慢慢滲下去即可。然后,拿塊洗干凈的大石塊壓在壇子里的蘿卜上。腌這種酸蘿卜,不能著急,一般冬季腌制半個月左右,腌的時間越長越酸。腌制酸蘿卜時,母親會反復告誡,不能用沾油的工具,接觸酸蘿卜的壇子和蘿卜,說是蘿卜愛干凈。反正我那時也不懂,母親每次腌制酸蘿卜時,我站在旁邊看著只覺得好玩,那白白的蘿卜泡在水里,還壓塊大石頭,奇奇怪怪的。
母親炒酸蘿卜,喜歡切成蘿卜絲,細細地。炒時,柴火要旺,油要熱。放入酸蘿卜絲快速翻炒幾下,撒上辣椒末、米酒、味精等,炒至熱油均勻裹住酸蘿卜絲就可出鍋了,不要多炒,否則酸蘿卜就會變得軟爛不脆了。
“炒酸蘿卜絲”,入口酸酸脆脆,香辣爽口。咀嚼著,辣嚯嚯的滋味里夾雜著酸蘿卜的酸汁蔓延至整個口腔,既解膩又解饞,還能幫助消化,醒脾開胃。
美味的酸蘿卜,兒時一到冬季,我的舌尖就開始期盼。這不只是一道簡單的菜肴,而是流淌在我心底的甜美記憶,是我身處他鄉卻難以忘懷的味道。如今,一看到菜市場里有酸蘿卜賣,我就倍感親切,仿佛買些酸蘿卜,回家炒上一盤,就能把我帶回母親的廚房。
時光荏苒,轉眼離開家鄉,沒有母親陪伴的生活過了好多年,兒時的一盤“炒酸蘿卜”的滋味啊,生長在記憶里,依舊清晰,讓人留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