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國不缺書,我們的前輩作家仍在勤奮地寫作,一本接一本,并且他們比我們有更豐富的經驗、更純熟的技巧和更廣泛的知識,那么青年作家寫作的價值和意義究竟在哪里呢?”作家石一楓經常如此自問。
在9月2日至3日舉行的第九次全國青年作家創作會議上,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作家展開討論,他們不斷提出問題,又不斷做出解答。
從文學中汲取前行的力量
李春華來自新疆克拉瑪依市,大學畢業后成了一名采油工。對文學的熱愛,讓她把工作也當作創作的一部分。“從一臺‘磕頭機’到另外一臺‘磕頭機’,我觀察著豬毛菜的四季變化,我巡井巡風巡云朵,自在極了。”業余時間,她就躲進工具間和泵房,修改自己的作品。今年,她的長篇散文《我有一片戈壁》在《人民文學》雜志發表。隨后這篇作品走進了高中課堂和高考模擬題,很多讀者認識了她。
作家孫頻對李春華所談深有感觸:“無論你是在大城市還是在小縣城,無論你是在祖國最北的漠河,還是在我國大陸最南端,也不管你是專業作家,還是教師、軍人、礦工、快遞員,你都擁有一支筆,你都可以以無法復制的經歷創造出獨屬于自己的文學作品。”
作家季越人今年22歲,是此次參會年齡最小的作家。2022年10月,他開始在網絡上發表作品。他既喜愛嚴肅文學,又喜愛網絡文學。但在現實中,有人將它們割裂開來。季越人對此并不認同:“為什么不能將兩者的優勢相結合呢?”調和注定是一次艱難的嘗試,他不擅長把握網文的節奏,所以常遇到挫折,但他堅持這樣寫下去。“做調和難免會吃力不討好,我只希望有人讀了,各自都能從中看出各自的道理。”
“什么是我一定要努力去抵達、去表達的?什么是我有能力去抵達、去表達的?”作家蔡崇達自寫作以來,日復一日地追問自己。多年的寫作讓他體會到,在文學中抵達精神的故鄉,是寫作者必須承擔的使命。人們需要文學的陪伴,從文學中更深刻地認識自己,并汲取前行的力量。
把創作之根深深扎在大地上
作家馬金蓮今年收獲頗豐。她的脫貧題材小說《親愛的人們》在多家刊物發表,并先后獲得多個項目支持。
在會上,她隆重介紹了家鄉寧夏西海固。“在這里,文學之花處處盛開,芬芳燦爛;在這里,文學是土地上生長得最好的莊稼。”小說的成功面世,讓她篤信“耐得住寂寞,頭頂純凈天空,就有詩句涌現在腦海;守得住清貧,腳踏厚重大地,就有情感激蕩在心底”。
把創作之根深深扎在大地上,藝術想象便有了堅不可摧的質地。現實題材如是,科幻題材亦如是。
作家陳楸帆在最新創作的少兒長篇小說《山歌海謠》中,將三次赴貴州山區實地考察的第一手經驗融入科幻創作。時代生活的巧妙萃取,為這部科幻作品注入了現實沖擊力和情感感染力。“青年作家應當保持對時代脈搏的敏銳感知,將自己的創作與社會現實緊密聯系,形成獨特的表達方式。”這是他總結出的經驗。
在作家馬伯庸看來,文藝創作要洞察時代:“千千萬萬民眾的生活匯聚成了江水。如果我們不沉下去,怎么能理解他們的喜怒哀樂和期許,又怎么能感知到大江東去的壯景?”
作家王昆參會之前,去了西部邊境一個海拔5000米的前沿哨所。他看到一名年輕士兵筆直地站在埡口,雙手緊握著沖鋒槍,等待無人機運送保障物資。就在距此不遠處的一個邊防連,陳祥榕烈士寫下戰斗口號:清澈的愛,只為中國。
他被深深地觸動了。士兵的青春是捍衛祖國的邊防。那么,作家的青春,該捍衛什么?“一個時代的文學,必須與它所處的這個時代相匹配。一個時代的作家,必須在這個時代里找準自己的定位。‘清澈的愛,只為中國’不僅是青年官兵的誓言,也是青年作家的文化使命。”王昆說得篤定。(記者 劉江偉)